壳 第25章 聚光灯下的阴影
“哎呀！”
“怎么啦？”
“脚崴了。”
“我来背你。”
“但是哥哥身上的伤……”
“没事，来，小心点。”
“哥哥……”
“嗯，我在。”
“我害怕。”
“没事的，天马上就黑了，只要我们进了山，那些大人找不到我们的。”
“哥哥……”
“嗯，我在。”
“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不用想太多，他们敢欺负你，就是死有余辜，我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那样的家回不回都一样，外面天大地大，总会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只要能够哥哥在一起吗？”
“嗯。只要我们在一起。”
“哥哥……”
“嗯，我在。”
“我有点累了……”
“你先睡一会。”
“……”
“……”
“哥哥……”
“我在。”
……
商桐等待着余意的决定。
“他们找到我们了。”商桐看了看外头，低声说着，把手伸向程澄，程澄用力点点头，朝余意看了一眼，扭头拉住商桐，跟着他钻进小巷。
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余意看看小神经，小神经耸耸肩，两人朝商桐的方向跑过去。
再次穿梭于小巷中，两旁的房子逐渐从古旧的老工房变成紧密排列的高楼，一行四人在一个破败的小区停下脚步。虽说是小区，实际上里面并不封闭，也没有所谓的大门和围墙，里面全是细碎的小路，几排密密麻麻的高楼几乎脸贴脸挨着，这种上个世纪为了最大化利用占地面积，往一幢楼里塞进更多户的老式高楼纵横交错，几乎把整个天都挡住了，从外面的窗户看，每一层起码有上十户人家，在浦石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会，这些狭窄拥挤破败不堪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这个看似外表光鲜的城市中，多少底层生活在它聚光灯照不到的阴影处。余意虽然在浦石生活好多年，却不曾来过这种地方，甚至从来没听说过，这里采光很差，道路错综复杂，行人杂乱无章，还有各种胡乱搭建的简易设施，却是个易于隐藏行踪的好地方。
商桐领着三人进了其中一幢的楼梯，他的住所在二楼。
阴暗、干燥、乱七八糟的楼道，散发着由多种味道混合而成的恶臭。商桐并没有立即开门，而是让他们在黑暗中等待数分钟，自己则在楼梯口拐角的阴影中盯着一楼入口，直到确认没人跟踪，他才回到门前，蹲下，打开手机手电，在门口最下方将一根连着两边门框的细线拿掉，掏出钥匙开门。
嘎吱……
铁门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响声。
屋里一片死寂。商桐熟练地在墙上按了下，头上亮起昏暗地黄色灯光，让他们逐个进屋，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过道，左手边是一扇门，前面是个拐角，看不见屋里头。商桐打开左侧的门，里头是个浴室。
“你们把手和脸这些裸露在外的地方洗干净。”商桐说完这个奇怪的要求后，一把将帽子和背心脱掉扔在地上，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他看起来并不壮硕，但身上却棱角分明，肌肉的轮廓刻画出完美的曲线。
余意吓了一跳，袒露在她面前的商桐背部，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似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已经结成无法消退的疤。一个人有着怎么样的经历，才会留下这满身伤疤？余意无法想象。
商桐没理他们，拿了淋雨喷头，打开便往自己头上身上一顿乱喷。程澄在一边似乎看呆了，细花怒放地拉着余意地衣服，视线却没有从商桐的身体离开过。余意叹了口气，把手和脸洗干净，将位置让出来给小神经。小神经倚在门口摇摇头，好吧，他确实没什么部位露在外面的，他倒是真是省事。
这里的环境明明就很差，怎么就非得搞得这么洁癖呢？余意完全搞不清楚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直到回到过道拐进去看到屋里的情况，她才有点明白。
这是一个普通屋子的厅，还算方正，不大，只有右侧有一扇半大不小的窗，由于楼与楼之间靠得近，光线也透不进来，照明完全依赖房顶的两根灯管。这里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在灯光柔和的光线下，厅里特别敞亮，里头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是十分干净整齐，甚至可以用一尘不染形容，很难想象一个外表不良少年的人的住所，会如此井井有条，更特别的是，屋里到处都是植物和各种各样的花，一看便知道被悉心照料着的，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花藤缠绕的小秋千。
一进厅里，商桐便径直走到窗边，那里有一个躺椅，背对着门口摆着，正面朝向窗口。余意顺着商桐的动作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坐了一个女孩！
在进来的时候，余意完完全全没有感觉到屋里有人的气息，那女孩没有一点声响和动作，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商桐在女孩跟前蹲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一边喃喃地说着什么话，脸上有一种幸福的关切。
余意三个人默默站在入口，看着商桐，不知该如何是好。商桐似乎反应过来，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小心地将躺椅旋转，让女孩正面对向他们。
女孩似乎看到三个陌生人，伸手去拉商桐，他马上又走到女孩前面，俯下身体去抱住女孩，手轻轻顺着她地头发，说着别怕别担心没事的之类的话，安抚了一阵，女孩才又安静地躺回椅子上，商桐站起来，走到旁边，指了指躺椅对面的地板，示意他们坐下，自己直接就在躺椅右侧一屁股坐了下去，左手放在女孩的大腿上，紧紧握住她的手。
直到现在，余意才看清躺椅上的女孩。这是她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美的女孩，一切华丽的辞藻用来形容她都不过分。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短裙，款式简单但非常合身，将她修长又稍稍有一点丰腴的体型衬托得恰到好处，细长的手臂和腿随意伸着，形成一种标准人体独有的曲线美感，没有一丝赘肉，又不会太瘦而干瘪失型，甚至于每一根脚趾都那么好看，这是大自然的天工才可能创造出来的天然艺术品。她的皮肤更是白里透红，简直就是婴儿皮肤般吹弹可破。长长的黑发散落在白衣上，看起来随意，却又似天下最好的画师逐根逐根绘出的优美线条。
她长得跟商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像，比起他棱角分明的阳刚俊朗，女孩更多的是温润如玉的阴柔，天真无邪的表情细看又透露出一种纯粹的妩媚。
“她叫商冉，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商桐说着，温柔地看了看她，眼神跟之前的犀利完全不同。
一旁的程澄突然紧紧抓住余意手臂，脸色很难看。
“怎么啦？”
“不……不知道，胸很闷，想吐……”程澄说着按住胸口开始干呕。
商桐给余意递过来一个小铜炉，说：“这个是安神的香，可以暂时安抚住她，让她闻一下，你自己不要闻。”
余意有些迟疑，看看小神经，小神经点点头，她才接过来，捏住自己的鼻子把铜炉放在程澄鼻子边上，程澄很快便闭上眼睛，余意扶着她让她躺在地上。
“为什么她会这样？”余意不解。
“不知道，也许她感应到什么东西，假如她真的是蜺的话，我们没办法理解她的能力。”商桐的回答并不能让余意满意，但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商冉似乎没在听他们的对话，只是盯着商桐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把玩着，时而认真，时而大笑，表情十足一个孩子。
“你们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程澄，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就说给你们听，这都是因为商冉……”商桐把话题引回到商冉的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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