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 第7章 屋
米夏笑眯眯地看着程澄，手举在腰间，掌中一个小小的青铜色小炉，从镂空的花纹中缓缓散着青烟。
余意来到程澄身边蹲下，一边捂住鼻子一边用手驱散这烟，同时问：“你没事吧。”
程澄脸色煞白，一副惊恐的表情。余意抬头质问米夏：“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么凶干嘛？我好心帮你们一把而已。”说着掀开香炉盖子，用小木棒在炉里摁了两下，香炉便不再飘出烟来。米夏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向程澄看去。
程澄颤抖着举起手，指着大门，吐出两个字：“……是这。”
这幢房子与小区其他的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大门是那种最普通的暗绿色双开门，左侧那扇关着，右侧是打开的，里面黑乎乎，没有灯。
“别把事情搞复杂了，那种东西不要随便用在她身上。”徐然拉下脸，似乎有点不悦。
“要得就要先有舍嘛。”米夏嘟起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种东西”肯定是指生出这些烟的物件，它有什么用途？为什么要用在程澄身上？徐然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却都没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实在是过于轻率，明明没认识多久，怎么会轻易就放下防备心呢？程澄心里快速思考着，一边将程澄扶起来。
“你那种东西是什么？”余意盯着徐然的眼睛，试探性地发问。
徐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说：“一时很难解释给你听，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可以催眠人的檀香。”
“果然，他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狡辩！就算你装作不躲避我的问题，但这个答案就是敷衍！”余意的不快没有表现出来，她哦了一声，便转向程澄。
“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程澄摇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恶心作呕。我想进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那女孩就被困在这里？”余意还是觉得这事太玄幻。
“我也搞不大清楚，刚刚我在乱转，她突然走到身边，我闻到一些淡淡的香味，不知怎得，像被人提醒了一下，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我们沿着路走，就到了这里，我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如果真是这里，我们就这样进去不会有危险吗？”余意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合理。她话刚说完，米夏和徐然已经进了门，程澄看了看她，转过身跟了上去。
看着她们消失在黑暗中，余意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外头，她环顾四周，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一股不安的情绪笼罩周围。人多好歹有个照应，死就死吧。
老房子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程澄走在前面带路，米夏在她后面。徐然放慢脚步，等着余意跟上来。虽然是白天，没有窗的楼道却一点都不亮敞，顶上的小灯泡不知多少年没换过了，光线从头上照下来，将四人歪歪斜斜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地映在贴满小广告纸的墙上。
楼梯是直接跟住宅过道连着的，中间并没有防火门，每到一层，感应灯就会突兀地亮起来，也有些楼层连感应灯都是坏的。每层楼都有一条长长的过道，住宅分列在过道两旁，一层大概有7、8户，从楼梯口看过去，黑漆漆望不见尽头。
余意小时候也住过这种老房子，每次上楼都很害怕。比起彻底的黑暗，这种隐隐约约又什么都只能看个大概的感觉更让人毛骨悚然。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那？心里总是这么吓自己。特别是晚上，听着鞋子摩擦楼梯的声音在黑暗中摸索着走，真不是舒服的体验，余意只能紧紧抓住哥哥的手，低头看着地板，想着快点到家。
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但余意还是怕。她尽量靠近徐然，甚至有冲动想要挽着他。当然只是想想，对方是徐然，不是哥哥。她只希望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下一秒就能结束。
程澄领着大家上了一层，接着又上一层，四个人像约好了一般谁都没说话。一直到7楼程澄才停下脚步，这已经顶层了。
“就，就是这里。”程澄看着标有“701”字样的门，呼吸有点急促。
“确定吗？”徐然问。
程澄点点头。
“我来。”徐然没有犹豫，上前敲门。余意站在离楼梯口最近的地方，手里紧紧捏着手机，报警号码已经按好，只要有任何异样，她会立即接通电话，然后冲下楼梯。
咚咚咚……
等了几秒种，没有反应。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过道上回响。
徐然持续敲了一阵，依然一点动静没有。
余意左看看右望望，过道那头黑暗深处，就像有什么盯着自己一样，她紧张，心越跳越快。好像真的有东西，但她不敢作声，更不敢走进黑暗一探究竟，她向前挪动脚步，悄悄靠近米夏和程澄，三人几乎挨在一起。
徐然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转身向着大家摇摇头：“里头没声音。”
照程澄的说话，那女孩被绑着，即使就在里头，也不可能给他们开门，上楼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即使女孩真的就在眼前，他们也没办法把门打开。
怎么办？
“你们退后一点。”徐然突然说。
“你想干嘛？”余意问。
“这种木门都不结实，我把门踢开。”
什么？踢门？他在想什么？如果里面根本没什么女孩，我们不就变成入室抢劫了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呀！余意心里一惊。
“万一搞错了……”余意脱口而出。
程澄和徐然都看着她，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程澄。
余意涨红了脸，慌忙补充说：“我们不要冲动，先想想办法不好吗？”
“但再拖下去，她随时都可能没命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程澄坚信自己不会有错，她也有点急了。
“不是的！”余意提高音量大声回答。
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程澄吗？
咔擦。
门口传来声音。
大家向声音看过去。
门打开了！
“门根本没锁，我就这么一拉一推就开了。有什么好嚷嚷的，你们真是。”米夏站在门边，无奈地看着他们。
三人面面相觑。
门没锁？
什么鬼？
徐然将门推开，没有立即进去，在门口看进去，三个女孩在门另一边也将头探进去。
屋子并不大，一眼扫过去基本就看全了。东西不多，格纹沙发、小茶几、推拉式玻璃门、台子，跟程澄描述的一模一样！
没有人。
人去哪了？
“你梦里看到的就是这个地方对吗？”徐然问程澄。
程澄没有回答。
……
燥热的空气似乎要凝固在程澄的皮肤上。
她睁开眼，额头痛得厉害，头晕乎乎。大门就在前面，程澄挣扎着向前爬，脚却被紧紧拉着。回过头一看，脚上绑着一根麻绳，连到沙发腿上，她扭动身体，勉强坐起来，用尽全力拉绳子，沙发纹丝不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又试了几次，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拉动沙发，受绳子所限，想到大门是不可能了。只能先找到工具弄开绳索，才有机会呼喊救命或逃跑。
身上火热难耐，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她慢慢回到沙发边上，靠着坐下休息。
她尽量往外挪动身体，所能到达之处都没有任何东西。
咔擦。
门口有开锁的声音。
是谁？是绑架自己的人？
没等她反应，大门就被打开了。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墨绿色帽衫的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程澄先是一惊，挣扎着将身体挪到墙边，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陌生人，嘴里不敢发出声音。
那人进来关上门，环视一下房子，似乎看了程澄一眼，没有说话，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支在地上，展开，是一个三脚架，接着把一个摄像机接上去，眼睛凑到摄像机后面，调整着位置。
程澄已经顾不上害怕，用尽全力向那人挪去，嘴里呜呜叫着。有绳子束缚，她只能爬到离那人脚约一米的地方，她趴在地上，看着那人，用力嘶喊。
那人没看她。就像根本没看见她一样，自顾自地在调整着。
程澄看见，那摄像机对准的，正是自己。
摆弄完之后，那人转身开门出去，关门。
屋子里又剩下程澄一个人。程澄无助地看着摄像机，那摄像机正对着自己，指示灯闪着幽森森的红光。
她绝望地躺在地上，大哭起来。
屋内的摆设渐渐变得模糊，身上越来越热，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离开肉体一样。
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
……
“程澄……”余意摇了摇程澄。
“啊！”程澄表情奇怪，像刚睡醒一般，睁大眼睛看着余意。
“刚刚，我又做梦了，不对，是记起了……”
没等程澄说完，余意就感到身后生起一阵猛风，双手被两只强有力的手狠狠掰到背后抓住，动弹不得，强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几个身手敏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他们身后。余意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瞬间就被制服了。
完了。彻底完了！
目录：第1章 将死少女 | 第2章 似梦 | 第3章 救她 | 第4章 鳟鱼 | 第5章 非梦 | 第6章 跟踪 | 第7章 屋 | 第8章 怪案 | 第9章 未艾 | 第10章 心 | 第11章 怪行社 | 第12章 小神经 | 第13章及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