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手04 六爻记 第五章 6
6.（2018/6/22）
一只背囊，两个人。
在沙漠。
“要不是我包不离身，我们只能吃西北风了。”予一的话在穗连耳中是一种讽刺。
“我怎么知道这突然又到了沙漠？我就想躺一躺。”即使躺在沙子上，穗连也不想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真的穿越了？还是刚刚的都只是幻觉？”予一拽紧唯一的背囊。
“我吃得饱饱的，不可能是幻觉。”穗连很肯定。
“会不会是阴阳界？鸿霓事件中，不是出现过吗？对，就是它！真的！”予一确定。
“那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机切换，鸿还是把天上的彩虹给摘下来才搞了个连接口，还把自己搞死了好吗。”
“是哦，那，那我们就不管它吧。”
大月亮升起，夜晚来了。
大虱子。
跑。
可以跑到哪里？
穗连的忍耐到了极限。
不就是几只大虱子吗？
杀！
月光下，黑爪，让人窒息的冷光。
电光火石，漆黑的闪电。
只有杀戮，才能发泄穗连心中的憋屈。
堂堂穗连，何须逃跑，逃跑，日以继夜逃跑。
杀！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一只又一只。
挂了一批，又上来一批。
穗连急喘着气。
大虱子被绿色烟雾笼罩，全身抽搐。
穗连回头，脸上是凶狠的微笑。
身后，狂野的黑色身躯，疯狂输出。
大喊一声，穗连杀意更浓。
黑色闪电在大虱群中穿梭。
纷纷倒下。
月夜下的大荒漠。
黑潮不再涌动。
遍地虱尸，身首异处。
染绿了黄沙。
两个人躺着，喘息。
筋疲力尽。
开怀大笑。
月光下的黑影。
偷偷接近着予一。
一个举刀，一个扯背囊。
利刃在月下闪着寒光。
落下，鲜红四溅。
予一惊叫着，起身。
得手的两个黑影在跑。
是癸亥会的着装。予一认得。
已经没办法再追了。穗连压在自己身上，予一不知所措，双手紧紧压在伤口上。泪水夺眶而出。
不停的涌出，越来越多。根本止不住。
镇定。镇定。镇定！予一告诉自己，但做不到。
她脱掉衣服，裹在伤口上，用力压。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啊！”
呐喊遍荒野，又有几人闻？
“她怎么啦？必须立即救治呀！”
“去喊人！”
“快来帮忙！”
呼喊声接踵而至。
予一呆呆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意识模糊。
睁开眼睛时，看见她躺在旁边的床，很平静。
起来，下床，查看。
呼吸均匀。
栗禾也的主职是医生。
她们在城东南的角落被发现的。刀没有伤到内脏，并不重，但若是一直不止血，便会有生命危险。
予一道谢。
栗禾也的笑容让疲惫不堪的少女感受着温暖。
为什么又回到了沙堡？而且每次出现的位置不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予一检查了穗连的被子，走出旅馆。按照栗禾也的描述，被发现的地方是这个方向，莫非？
旅馆老板可以帮忙解开谜题！
“老板，我想请教你些问题。”
“呵呵，乐意至极。”
“传闻黑沙漠不是寸草不生，进来的人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吗？”
“你这是听谁说的呀，年轻人。黑沙漠以前确实寸草不生，但也没你说得那么可怕。经过我们几代人的努力，如今的沙漠面积已经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了，我们的先人创造了这些机器，有了它们，我们一直勤勤恳恳的劳作，终于有了现在的成果。”
“说起这些机器人，长得很复古呀，为什么不引进更先进的技术？”
“这，这些机器人就是最尖端的科技成果呀，还有比这更伟大的东西吗？”
“嗯，对，我怎么没看到居民有手机呀电视之类的东西呢？连冰箱都没有，如果是跟外界有联系的话，进口一些也不是难事吧？”
“……你说的手，手什么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
“哦哦，不必在意那些细节。那么你们是怎么抵御晚上那些大虱子的，我们就是被那些怪物折腾成这样的呢？也是靠那些机器人？”
“我都要被你说糊涂了，大虱子又是什么东西？沙漠里的？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现在是什么年份？”
“2019年呀，奇怪的问题。”
“哦哦，谢谢你，老板，我要回去看看我的朋友啦，再次感谢。”
老板作揖。
穗连醒了。伤口处理后，坐起来不是什么问题。
予一脸色凝重。
“怎么啦？我没事，不用太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嗯，多亏沙堡的巡逻发现了我们，栗禾也救了你。”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谢谢你救了我。若不是你，可能……”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俩相依为命，谁挂了另一个也很难走出这个鬼地方不是？”
“谢谢你。”
“再说我踢你！给姐笑一个。”
“嘻……”
“丑陋！”
“……”
“怎么了嘛？”
“还，还有个事，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我们是在阴界。”
“什么鬼，那不是玩笑吗？“
予一将收集到的情报与穗连分享。
“你想想，首先，这里的时间跟我们的时间是一样的。然后，我们昨晚在这里突然回到沙漠，遇到大虱子后，以这个房间的方向作基准，我们应该是往东南方跑的，你受伤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巡逻发现我们的地点。所以，地点也是一样的。这不就是阴阳界很一致吗？还记得在鸿霓的房子时，我们都在一个房子，但没有那个缺口，两界的东西又互不干涉。”
“问题是，阴阳界不可能随意切换的呀。况且，在沪上的时候，阴界和阳界的建筑都是一样的，不是吗？如果按你说，那这里的阴界就不可能有沙堡呀。”
“嗯，这个我确实解释不了。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要是铃伏在就好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准备好，要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突然回到沙漠，我们死定了。”
没有事情发生。
这一整天她们都留在了沙堡。
愉快的一天。
沙堡人民的热情远远超出她们的想象。来自异乡的神秘客人在沙堡受伤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沙堡。
探望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满了整个房间。
在这里，民众做自己本分的开垦工作，基本就没事了，虽然并不富有，但却乐得清闲。来探望的人完了并没有离开，很多就坐在旅馆门口聊起天来。
栗禾也建议开个晚会，就当是给两位客人洗尘。
众人欢呼。
晚上。
红红的篝火在广场点燃。
各家各户拿出自己的食物和酿的酒，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有人摆弄着奇怪的乐器，有人高声歌唱，尽管食物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所有人都尽情享受。
穗连坐在地上。
予一被拉去加入跳舞的队列，玩得很乐，那股开心劲，也感染了穗连。
看着乐开花的予一，穗连一口酒进嘴，好久没有如此舒畅的感觉了。
其实她挺喜欢这里的。
没有争斗，没有自己烦恼的那些东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简简单单。
或者那些一直纠缠自己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
“不如，留在这里？”
不知道说给谁听，说完自己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今晚，就是癸亥之约了。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栗禾也拿着酒杯走了过来，朝旁边指了指。
穗连点点头。
两人并肩而坐。
“你恢复的速度让人吃惊。”
“多亏了你。”
“我只是做了些普通的急救工作，全靠你的朋友帮你压住伤口。”
“嗯，谢谢你们两位。”
“哎，这怎么听起来像是骂人的？”
“噗。”穗连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简单的话逗笑了。
“要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就等明天再想吧，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当下。人嘛，不用想那么多。”
“……”
“对不起，恕我冒昧了。”
“嗯，没事，你说得对。我知道的。”
“那，那就最好了。”
“嗯，对。”
“……”
“……”
“……”
“……”
“要不然我们干杯…………”
两人同时说出这话，又同时往对方转过头来。
几厘米的距离。
四目相对。
眼睛里是彼此静止的脸。
音乐还在继续，跳舞也没有停歇，欢乐的聚会，在此刻，却像被隔绝在两人的世界之外。
广袤的世界只有相望的两人。
4厘米。
3厘米。
2厘米。
“穗连，你能动吗，也来跳一个吧！”
转头。
低头。
“啊哈，你玩吧，我，我有点累。”
低头。
低头。
火红火红的脸。
“啊嗯，呃，你，你朋友很开朗呢。嗯。”
“啊，对，嗯，她就是这么傻的一个，呆瓜。”
“哈哈哈哈，这是形容朋友的词汇吗？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
沉默。